八月十五月儿圆,家家户户盼团圆。 中秋节和春节一样,是中华民族最为重视的传统节日。年轻时只要时间和条件允许,我都是回家过节,与父母一起过八月十五。那个时候交通还不像现在这么便利,更谈不上高速公路和私家车,石家庄距离定州只有75公里,但在路上也要耗上半天时间。去火车站排队买上车票,坐两个小时的绿皮车,就到了定州。定州火车站在定州城西,我家住在县城,车站离县城还有四五公里。那时候定州还没有公共汽车,从车站到城里只有三轮车,车费三元钱。没孩子的时候舍不得那三元钱,都是步行走回家,有了孩子孩子走不动,抱她走又太累,只好出三元车费了。
八月十五也是父母最盼望的节日,因为知道儿子到时必回看望他们。所以早早做好准备,提前买好月饼和水果。那时候的月饼没有礼品盒装的,都是纸包,八块一包,四四方方,用草纸包好后上面放一张印着某某月饼的四方红纸,显的喜庆,然后用纸绳系好。纸包月饼也是个技术活,包不紧纸包容易散,拎来拎去月饼会掉出来。那时候的月饼品种也极少,从外观上分只有两种,一种是模子出的印花月饼,里边包有豆沙枣泥之类甜馅。另一种就是酥皮月饼,白白的月饼中央印上一个小红点,显得好看些。这种月饼皮又酥又薄,一层层最容易脱落,拎回家的月饼,纸包里经常会有一堆脱落月饼皮。
那时候的中秋水果,主要是北方常见的石榴、苹果、鸭梨和葡萄,由于物流业还欠发达,香蕉菠萝火龙果之类南方水果尤为珍贵,平时是见不到的。父亲买水果都是成筐的买,提前到他们公社的果园,买好一筐苹果一筐梨,存放在家中。石榴石自家种的,院子里有一棵甜石榴树,听说是父亲在街上捡回来的一棵小石榴树苗,栽在了院子里,后来长成了大树,每年都结很多的石榴,一到中秋,石榴正好熟了,硕果累累,吃都吃不完的,父母都是摘下最大最好的给我们留下。
在家过中秋节,通常都是吃完晚饭,在土炕上放一张小桌,母亲摆上月饼和洗净的水果,一家人边吃边聊。有时母亲还会说,你们喝一点酒吧,因为我家人都不会喝酒,喝点酒也就是为了增加点节日气氛。母亲便去弄两个凉菜,拿出一瓶竹叶青。当年竹叶青算是好酒了,大多是小姨和大哥带回来的,因为他们都住在山西。山西以酒醋闻名,其特产汾酒、竹叶青和老陈醋闻名于世,所以每次回家带点酒醋是少不了的。
因为都不胜酒力,每人都斟上一小杯,表示一下,算是那么个意思吧。这时候母亲总是出去了,再回来眼圈红红,我知道她是思念大哥又去东屋哭了。大哥路远回不来,每当中秋春节回家,母亲思念他总是难过,因为怕影响我们心情,总是偷偷躲到东屋里暗自掉泪,后来年纪大了,控制不住情绪才会哭出声音,有时还边哭变骂,骂大哥不孝,娶了媳妇忘了父母,其实她心里明镜儿似的,知道大儿子的难处。只是借此宣泄罢了。
每次回去,母亲都问我住几天,我说两天,母亲说合着你是今天来了明天就走呗,我说是,只有两天假。母亲也不拦,尽管父母想让儿子在家多住几天,但他们知道,儿子工作最重要,因为她们年轻时就是这样,把革命工作看得高于一切,工作是绝不能耽误的。过完了节,走的时候,母亲总是大包小包,把好吃的能带上都给带上,眼巴巴送出大门口,站在街上,目送我们已经走很远很远了,回头望去,母亲的身影还在那里。
如今父母已过世多年,每逢中秋想起,心中思念难平,一种对父母的愧疚油然而生,总感自己年轻时太傻太傻,与父母在一起时间太短太短,此生此憾,难以弥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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